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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的民主女神——昂山素姬

已有 962 次阅读2022-10-31 19:54

缅甸的民主女神——昂山素姬
作者:关敏逻辑王

昂山素姬于1945年6月19号出生于缅甸首都仰光。父亲是民族领袖昂山将军,母亲是多兴姬大使,“昂山素姬”是父母之名的综合,在缅语中的意思是“奇特胜利的美丽宝藏”。她1988年组建缅甸全国民主联盟,担任总书记至2011年。1989年被缅甸军政府软禁。1990年领导民盟赢得大选,但选举结果被军政府作废。1991年得诺贝尔和平奖。2010年昂山素季获释。2012年全国民主联盟重新注册后担任主席。2016年3月担任外交部长和总统府部长,4月出任国务资政。

在她两岁时的1947年7月19号,她的父亲、年仅32岁的缅甸国父昂山被刺身亡。1960年在她15岁时,昂山素姬的母亲被任命为缅甸驻印度大使,她也陪同前往印度,由此在国外受到中学到大学的教育,并于1964~1967年在英国牛津大学获得哲学、政治及经济学学士学位。昂山素姬不满缅甸的社会主义独裁制度,被迫在在国外生活了28年,她曾在纽约联合国总部、不丹王国和日本做过研究工作。1972年与研究西藏的英国学者、牛津大学教授迈克.阿里斯(Michael Aris)结婚并加入英国籍。她是身材瘦弱的女子,有美丽淡定的容颜,她经常跟流亡的缅甸异见人士接触,也经常对缅甸的政治现状表现出不满。

婚后的15年她一直平静的过着富足而美满的主妇生活。1988年3月,昂山素季以母亲中风病危为由,匆匆告别丈夫与两个儿子,赶返缅甸侍母。此时,缅甸民主运动正如火如荼,昂山素姬被人民的爱与勇气打动,她开始时刻关注事态的发展。当年7月,她的丈夫迈克和两个孩子也来到仰光,在丈夫支持下,昂山素姬最终决定参与其间。

1988年8月8号,全缅甸几百万人举行总游行,军队开枪,上千人被枪杀,举国弥漫着恐怖气氛。她被活生生的一幕警醒了,她身上流淌着父亲的血液,更流淌着这个国家的血液。她的祖祖辈辈、她的坐言起行、她的修行佛语,都是与这个国家和人民息息相关,千丝万缕联系着。她的单薄的外表下升腾出的恒心强化了她的精神力量。很多受害者、激进分子和退役高级军官,要求她出来直接领导反抗运动。她不再是一名旁观者。 “僧侣和人民们,这次游行的目的,是为了告诉全世界,这里人民的意愿!”她的开场白简单而直接,然后,10万在场的观众随着她一起回忆了缅甸人民追求民族独立以及美好生活的伟大历程。

1988年8月8日上午8时8分,50万人聆听了她演讲。人们最先被她的美丽所打动,然后对她的父亲表示敬意,最后彻底被她的演讲征服。她号召全世界的人民“用你们的自由帮助他人获得自由。作为父亲的女儿,我实在不能对所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但是,我参加了,就不能半途而废。这是缅甸的第二次民族解放运动”。

那是她生命中最闪亮的一刻,后来人们回忆说,“当时就觉得她已经与背后的瑞光塔融为一体,成为我们国家的象征。”瑞光大金塔,坐落于缅甸最大城市仰光市中心的一座山顶上,高度接近100米,在周围低矮的房子之中显得异常高大,这是缅甸民族的历史奇迹之一,据称有超过2000年的历史,近百年来,这里一直是缅甸抗议示威的标志性建筑。

1988年8月26日,仰光近百万群众在瑞德贡大金塔西门外广场集会,昂山素季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民众发表演说。在她首次公开发表重要演讲的前夕,政府散播有关要刺杀她的谣言,但她却利用危机成功上位,赢得许多同情者支持。“我不能对祖国所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

在集会上,她用极富煽动性的语言发表演讲,令许多在场的民众印象深刻。被煽动的缅甸人民发现,他们盼望已久的领袖诞生了。从那一刻起,昂山素季不再是一名旁观者,而正式站在了这场政治斗争的舞台中心。她并不喜欢政治,她更想当作家。“但是,我参加了,就不能半途而废。”从此,昂山素季,以外表柔弱、身材单薄的女子形象,正式成了军政府最头疼的人物,和西方政治势力在缅甸的代言人。她以无产者的形象,迅速在缅甸底层百姓中产生影响。

1988年8月26号,昂山素姬一袭雪白的长裙在在瑞光大金佛塔前,挺身面对步枪的枪膛,向50万示威群众发表争取民主选举权慷慨激昂的演讲,一下子激动了全国。她并不喜欢政治,更想当作家,她坚决反对以暴易暴的方法解决国内危机,她认为:真正改变是通过理解、同情、正义、爱心而达成的内在变化。她没有权力、没有金钱、没有官衔,却赢得了缅人的心,成了最受欢迎的民主领袖。

1988年9月18日,政府颁布宵禁令,军队进城,人民在街头流血,但抵抗还在继续。当时“缅甸社会主义纲领党”已悄悄地改装成“全国团结党”(National United Party)。1988年9月23日,军政府改国名为“缅甸联邦”,宣布废除宪法,解散人民议会和国家权力机构,成立“国家恢复法律和秩序委员会”(以下简称“恢委会”)。

受到美国黑人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和印度国父甘地的影响,昂山素姬奔走全国各地组织集会,号召进行和平民主改革和自由选举。她以非凡的组织才能,于1988年9月24日成立缅甸全国民主同盟,昂山素姬出任总书记,继续领导缅甸民主运动。与此同时,缅甸军政府宣布全国戒严,对胆敢示威抗议的民运份子格杀勿论,好几百人光荣牺牲。

12月27号,昂山素姬的母亲去世,10多万的群众把送葬仪式转变为一场巨大的抗议示威。军政府于是组织歹徒,准备暗杀昂山素姬。没想到行刺的士兵哗变,暗杀未能得逞。军政府一手抡起大棒:对示威工农、学生、僧伽、市民等实施“杀杀杀”;另一手却高举胡萝卜:答应1990年举行全国多党大选!

民主联盟迅速壮大,不到一年时间就发展成全国最大的在野反对党,并积极投入全国大选的准备。军政府基于丧失权力的恐惧,如芒刺在背,于1989年7月20日以“煽动骚乱”为由对昂山素姬强行软禁。在软禁之前,昂山素姬本来有机会逃离这个国家,她把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送出国,自己选择了留下。因为她知道,一旦她离开,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故土。如同《白蛇传》里的法海和尚用雷峰塔镇住了向往自由的白素贞,身体被囚,并不能阻挡灵魂的飞翔。军政府确定她不能领导任何政党,不能参加选举--因她的丈夫是欧洲人。

缅甸军政府的强权并没有吓倒民间反对派,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斗志,在1990年5月大选中,民主联盟大获全胜,赢得议会495个席位中的392席,获得80%以上的议席,由在野反对派一跃而成为执政党。在正常情况下,她应该成为国家总理。但是,军政府用暴力否认了合法选举的结果,并继续剥夺了包括昂山素姬在内的上千名反对派的人身自由。

失去自由的昂山素姬宁愿把牢底坐穿也决不流亡,并通过各种努力发出强有力的反抗之声。她向西方求助。她的美丽和后殖民童话般的教养奠定了她在西方的魅力——小时候和拉杰夫.甘地和桑杰.甘地骑过马;在牛津圣休学院读的大学;在戈尔.布斯勋爵的介绍下,和才华洋溢的年轻学者在1972年的元旦结婚。

国际特赦组织把她列为政治犯,《名利场》把她称为缅甸的圣女贞德。1990年联合国秘书长佩雷斯.德奎利亚尔代表联合国敦促缅甸政府释放昂山素姬。1991年昂山素季被欧洲议会授予萨哈罗夫人权奖。在她无畏之人格的感召下,民主联盟一直坚持反抗。缅甸反对派几乎是用填满监狱的无畏精神坚持反抗的。正是这种无畏的坚韧,为反对派本身的发展和国际社会的支持提供了充分的道义资源和组织资源。

1991年10月,昂山素季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此时昂山素姬尚在狱中,无法前往欧洲领奖,由其儿子亚历山大代领,并发表获奖致辞。答辞是他的父亲阿里斯代为撰写的,其中强调了昂山素姬的精神目标:“我们必须牢记,在仰光一个刁斗森严的斗室内的孤独抗争其实是全球抗争的一部份,为的是要把人类从政治压迫及思想控制中解放出来。”答词引用了昂山素姬的名言:“在缅甸追求民主,是一国民作为世界大家庭中自由与平等的成员,过一种充实全面、富有意义的生活的斗争。它是永不停止的人类努力的一部分,以此证明人的精神能够超越他自然属性的瑕疵。”诺贝尔委员会主席弗兰西斯.塞耶斯泰德说:“昂山素季以她的勇气、她的崇高理想诱发了我们内心一些最美好的东西;我们感觉到,我们正是需要她这样的人来维持我们对于未来的信念。这正是使得她成为这样一种象征的东西,正是为什么对她的任何虐待都使我们仿佛感觉伤害着我们内心深处的原因。这位被囚禁的瘦小女性代表了一种明确的希望,知道她的存在,使我们坚信正义必胜。”

昂山素姬把她获得的130万美元的奖金交付信托,用于缅甸人民的健康与教育工作。。“身材高雅娇小,但却有巨人的精神。”这是另一位诺贝尔和平奖得奖人,圣公会的图图总主教对昂山素姬的评价。

1992年昂山素姬获得印度的尼赫鲁奖金。她在国外的受欢迎程度根本没有止境——布朗首相在他的书《勇气的诠释:8位人物肖像》中,称她是“我们时代的英雄”,把她和曼德拉及马丁路德金相提并论。她在自己家那著名的蓝色大门后所作的热情的演讲片段,在全球各地播放。她的肖像也遍及全世界,收集昂山素姬文章的书变得畅销。她的民主阵营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国内支持者和数以百万计国外关注的目光。

多年来,昂山素姬被关在一间没有电也没有电话的、有重重看守的屋子里,却一个人继续以自己孤独的生命展示出对话与非暴力的标志。

1994年10月21日,联合国的机构在菲律宾召开“文化与经济发展关系”国际研讨会,被软禁的昂山素季寄去一篇论文,由菲律宾前总统科.阿基诺夫人在会上代为宣读,文章尖锐地驳斥关于发展中国家“应该经济先走,民主缓行”的观点;指责许多当权者不分青红皂白,将民主运动与要求落实人权问题一概说成是受西方意识形态影响而加以否定;呼吁联合国重视和支持发展中国家特别是贫穷落后国家的民主运动和人权问题。这篇演讲也在整个亚太地区造成了很大的轰动效应。

自1988年镇压民主运动以来,缅甸受到了文明国家的经济制裁。1948年缅甸独立时还是世界上最大的稻米出口国,而现在缅甸却没有饭吃。1995年7月,在以美国为主的国际舆论压力下,昂山素姬终于获得释放。军政府说,只要昂山素姬出国,他们就不再追究。但昂山素姬再次选择留下,又投入民运,毫不妥协。阿里斯多次要求到缅甸探妻,均遭到军政府拒绝。几经争取,几年间两人只短暂会面5次。夫妻最后的相聚是在1995年圣诞节,可是此后他便不再获准进入缅甸。

1996年她被指煽动学生示威再度被软禁。1998年7月,缅甸军政府禁止她与缅甸全国民主联盟成员会面。1999年是昂山素姬一生中最为痛苦的一年,这一年她的丈夫——英国牛津大学藏学家阿里斯病危。昂山苏姬当年放下丈夫和两名年少的儿子返回缅甸,只身在祖国领导反对运动,20多年来每日都要面对是为家庭还是为人民的两难抉择。昂山素姬曾写信给阿里斯说:“有时,我很怕在当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周遭环境和以国为重的考虑会把我们分隔……但我坚信,要是我们一起时是相爱相惜的话,爱与体谅最后会胜利的。”

阿里斯自1996年1月离开缅甸后,3年多以来一直希望再回缅甸探望妻子,但每次都遭军政府拒发入境签证。他在身患晚期癌症之际再提出申请,但军政府以病人不宜远行、应由昂山素姬赴英探夫这个“人道理由”拒绝。缅甸军政府欲借此机会拔除这颗“眼中钉”,允许她离境探访,条件是以后永远不得再踏入缅境。以牺牲缅甸民主运动为代价换取自身自由的条件,缅甸军政府曾在1989年软禁昂山素姬时开出过,但遭到了她的拒绝,她甘愿入狱6年也不敢冒着流亡海外的风险离开自己的祖国。而这一次,昂山素姬再一次选择了留下。因为她血脉里流淌着缅甸鲜血,她有着更为重要的使命。她说:很多死在狱中的反对党成员亦未能见家人最后一面。她这种毅然留在国家继续为争取民主而战的自我牺牲精神,赢尽了国内外的掌声。

阿里斯完全理解妻子做的一切,虽然承担了巨大痛苦,他们的心连在了一起。在丈夫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昂山素姬每天晚上都和他通电话。军政府很快掐断了她的电话。后来,她找到一位愿意帮助她的外交官,继续与自己的丈夫越洋电话,军政府再次发现了她的“密谋”,有一次,当她和她的丈夫刚刚互相说完“Hello”,电话就被切断。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留下了泪水——这位坚强的女人在1988年之后还没有哭过。

1999年3月27日凌晨6时45分,阿里斯因癌症在牛津邱吉尔医院的病床上与世长辞,终年53岁;这一天刚巧是他的生辰。阿里斯临终亦无法得偿所愿见爱妻最后一面。昂山素季得知丈夫去世的消息,悲痛欲绝。她随即在支持者陪同下发表一段简短声明:“此情此缘,永志于心”;表示永志不忘丈夫深情;寥寥数语,字里行间已尽现刻骨哀痛。

昂山素姬为民主弃私情,阿里斯至死不能见爱妻最后一面。在20世纪尽头,2人的牺牲成就了一段悲剧女英雄传奇。在20世纪为数有限的道德英雄人物中,印度圣雄甘地、美国的人权领袖马丁路德.金和南非的曼德拉,都为争取人权、自由、平等的民主事业,牺牲了个人福祉。他们或身陷牢狱,或最后遭人刺杀,在生命仍存的一刻,都无怨地坚持信念,为世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道德感召。

2000年9月,昂山素季因违反军方禁令,欲前往北部城市曼德勒再次遭受软禁。2000年12月初,为纪念国际人权日,克林顿把总统自由勋章授予昂山素姬,把勋章交给了她的儿子。

2002年5月,当局无条件地释放昂山素姬,并相继释放700多名政治犯。2002年5月6日,昂山素姬回到她在仰光的民主联盟总部的时候,路上有数以百计的欢迎人群,支持们高呼着“昂山素姬万岁”的口号。

2003年的5月30日,缅甸军政府在中缅边境的一个村落里,对民主运动领袖昂山素姬的车队发动突袭,造成百余人死亡,有不少妇女被强奸。

1989年她首次被软禁,因担心2000名被捕的政治犯被虐展开绝食,直至军政府承诺不会虐待,她才在绝食11天后恢复进食。1991年获诺奖的昂山素姬,曾最少两度绝食。2003年第3度软禁之后,她再次绝食,绝食期间身体虚弱,引起全球关注。2008年8月昂山素姬又绝食。她拒绝接收自己政党全国民主联盟送来的食物。她透过绝食,“要求就2010年举行大选跟军政府直接对话”。

要在军政府庞大的压力下保持不卑不亢绝不容易,缅甸军政府用尽种种威逼利诱的方式希望昂山素姬屈服,希望她能跟军政府“合作”、甚至希望迫使她离开缅甸流亡海外……可昂山素姬不为所动,情愿失去自由、情愿失去过正常生活的机会、情愿失去跟家人团聚的机会——甚至因不愿离开祖国而无法跟垂危的丈夫诀别,她依然坚持要留在缅甸,要继续以和平非暴力的抗争为缅甸人民争取民主、争取基本的人权保障。这一切的无畏,这一切的执着,其背后有坚定的信仰支撑着。

很明显,支持人类生存发展的最伟大的力量是精神信仰,是理想。昂山素姬将政治升华到宗教层面,她将政治的内核看作是爱、同情和尊重,她找到了东西方文化最佳的结合点。她把两种具有普世价值的精神资源结合起来,一是源于西方自由主义的人权至上,一是源于东方佛教的爱、善意和非暴力的信仰。昂山素姬信仰和实践的是大乘佛教的理念,即承担对众生的普世责任。她说:“要过一种充实的生活,一个人就必须有勇气去承担他人所需要的责任。”“在所有的生物中,只有人才能达到佛陀的圣境。”在《追求民主》一文中,昂山素姬还谈到:“统治者必须遵从佛陀的教诲。这些教诲的中心是真理、正义和博爱的观念。缅甸人民在他们的斗争中所寻求的,正是建立在这些品质之上的政府。”

她在软禁中写就的《正义需要宽恕来缓和》,就是两种普世价值完美结合的经典文献。中国的民间反对派人士至今也发不出如此高贵的声音:“即使在被严格监禁的时候,我依然有办法保持我思想的活跃。囚禁我的小屋被铁丝网团团围住,我整天被关在屋内。这些铁丝网时刻提醒着我自由的可贵。像佛经教义里所说的,障碍往往会成为有利条件,一个人只有失去自由才能激起他对自由的可贵反思。”正如诺贝尔和平奖的授奖词所说:在亚洲最近几十年里,昂山素姬已经成为反抗压迫的重要象征,成为显示平民勇气的卓越典范。

昂山素姬认为,专制制度是建立在使人害怕、恐怖与暴力上的。长期生活在这种制度下的人们,会产生内在的恐惧,因而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专制的一部分。只有无畏才是战胜专制暴力的锐利武器。一个信仰佛教的人是无所畏惧的,她写道:“恐惧是一种习惯。当然,作为内观修练者,我已看到这种习惯可以被多种方法所打破。也许打破这种不真实习惯的最重要的方法,是与真诚的人们共同奋斗……。”针对专制者害怕失去权力的恐惧,她以佛教理念告诫残暴的缅甸的军政府,说:“要克服自己的恐惧你首先要对他人表现出仁慈。一旦你开始以仁慈、善意和理解来对待他人,你的恐惧就消散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宁愿失去自由也决不流亡的昂山素姬,她在演讲时面对包围着她的荷枪实弹的军人,平静地对士兵们说:“我要感谢你们,是你们让人民表现出了他们的勇气。”昂山素姬以她的勇气和崇高理想诱发了人们内心最美好的东西;她是善良和美丽的“催化剂”。这位坚韧凄美女性代表了自由的希望,让人们对于未来充满了民主必胜的信念。她今天依然被囚,她的民主信念依然坚如磐石,她象水晶一样通透、平衡,她是当今人类社会活着的民主女神。

中国诗人老木认为,昂山素季是“最美丽的女人”,他用充满诗意的语言写道:“昂山素季希冀的政治、社会状态,是一个充满爱心、众生平等的秩序和规范的世界。尽管政治充斥着腐败,但她出淤泥而不染,她的政治见解却比任何现世政治理论更为真实地接近政治的本质。政治关乎人的现实肉身利益,同时也关乎人的精神价值。许多伟大的政治家都有坚韧的人道信念和精神追求,甘地、曼德拉、昂山素季无疑都是这种大仁大智的政治家。极权主义者永远不可理解,像甘地那样弱不禁风、灰头土脸的非暴力者,曼德拉这样与世隔绝、手无寸铁的囚徒,昂山素季这样温文尔雅、清隽秀丽、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何以得来如此强大的号召力和煽动性?极权主义者永远不会懂的人的心灵乃是世间最强盛的力量。”是的,昂山素季的生命是如许的美丽,她改写了亚洲人不配享有民主和自由的恶毒的诅咒,她带领她的人民由屈辱走向光荣。

她的内在力量也是《我的缅甸》一书的意大利作者艾伦.克莱门茨所强调的。这位作者说:昂山素姬对自己的原则怀抱希望。爱因斯坦曾说,觉察自己身体的感觉非常重要。神秘一词与神圣性的事物有关。这是一个简单的概念,因为正如我们分享同一个空气,我们也分享同样的自由,我的自由和你的自由是分不开的,而这一点非常重要……。 

(记者)问:这本将近400页的书,一部分是昂山素姬和1980年代末到今天缅甸学生示威行动的图片。您在书中却没有提到被擦掉访问录音或被用枪指着太阳穴的种种困难……

(作者)答:我所遇到的困难远远不及那些接受我访问的人所生活的困难。他们中有许多失踪了,有的被杀害、被施酷刑,其它的人也几乎全被关进了监狱。我当初所面对的最大内心争斗,是问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么多的痛苦中写这本书,最后,我找到了理由,就是,把昂山素姬的声音传到她国家以外的地方,她在自己国家中几乎完全沉默。

2005年6月19日,这一天,昂山素姬60岁,CNN在当天新闻中报道了世界各地政要对她生日的祝福,并简要介绍了她曾经和正在从事的活动。军政府不仅限制她的自由,还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宣传攻势,以破坏昂山素姬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这些宣传的主题是,“昂山素姬嫁给了一个英国人,她的思想被西方社会污染了,她不是自己人。”

昂山素姬在《人权与缅甸》一文中对此回答说:“我们只是想能够自由自在地干自己的事情,而不必担惊受怕。”换句话说,他们想要的是基本人权,是有保障有尊严的安定生活──免于贫困与恐惧。《民主颂》清楚地表达了这种渴望:“我并非机器人只吃米饭……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应该享有人权。”

昂山素姬在另外文章说:历史上最初的国王和人民协议,他将正义执政,以换取每年粮食收成的一部分。这体现了佛家理解的社会契约式的政府模式。民君都遵循印度传统中的王道。……佛家的王道理念并不允许统治者随心所欲的治理他的领地。他必须执行王者的“十责”、防止衰落的“七保”和对人民的“四助”。他还要遵循很多其它行为标准,比如领袖的十二种行为、领袖的六种特质、王者八德以及排除危险的四“道”。在我们的传统中,将统治者列为五蠹之一,并且提出很多对持有权力者的道德规范,是很有道理的。

2005年6月19日:全球14个国家爆发反缅甸示威,要求释放昂山素季,因为这一天是她60岁的生日。Damien Rice的这首Unplayed Piano也创作于此。据说被软禁期间,昂山素季没有消沉。她的生活十分规律,阅读诗歌、散文,学习法语和日语。她爱听摇滚乐,美国摇滚乐队“感激的死者”是她最喜欢的一支摇滚乐队。她还经常在夜里独自弹奏钢琴曲,但是她的钢琴坏掉之后想修复却受到了层层的阻挠。这也是damien这首歌歌名《unplayed piano》的来源。Damien rice和lisa hannigan唱到:
     “Come and see me
    Sing me to sleep
    Come and free me
    Hold me if i need to weep
    Maybe it's not the season
    Maybe it's not the year
    Maybe there's no good reason
    Why i'm locked up inside
    Just cause they wanna hide me
    The moon goes bright
    The darker they make my night
    
    Unplayed pianos
    Are often by a window
    In a room where nobody loved goes
    She sits alone with her silent song
    Somebody bring her home ”

如泣如诉的歌词描绘了昂山素姬凄美的爱情和悲惨的现状,让人无法不为之动容。从昂山素姬身上,我看到了人类的尊严。昂山素季也是人类历史上出现的少有的具有大仁大智的政治家。精神的永恒和心灵的伟大,是那些独裁者和军头们无法理解的……

昂山素季在过去20年里,有14年处于软禁中。2007年5月27日,原本是她软禁令届满的日子,她可自由地走出家门,但是缅甸军政府提前2天到她的住所,通知她软禁期将继续延长。

2007年9月18日起,穿着红色僧袍的缅甸僧侣在仰光领导了反军政府示威活动,亦称第二次缅甸民主运动。第二大城市曼德勒也加入示威。年轻的佛教僧侣们抗议物价飞涨,不料却遭到安全部队的殴打。在仰光,一位名叫阿信.科维达的僧侣忍无可忍了——这是一个个头不高、语音柔和的24岁男人。他卖掉了自己的法衣,用这部分钱制作并复印了一份传单,邀请仰光寺院的僧侣上街游行。9月19日,大约400名僧侣开始游行,学生也参与进来,此次游行即著名的“袈裟革命”(Saffron Revolution)——以僧侣法衣上的一种颜色命名。

2007年9月20日开始,军政府宣布在仰光及曼德勒实施宵禁,禁止5人以上的集会,为期60天。9月24日,数千名佛教僧侣带头示威,仰光有10万人加入示威行列。9月25日,仰光继续有10万人示威。9月26日,缅甸军事当局用40万全副武装的军人,对付40万手无寸铁的僧侣。在光天化日之下,悍然杀害和平有序地游行示威的僧伽与民众,至少有4人死亡(其中2个是僧人)、100人受伤。大约300人被捕,而半数是僧人。

9月27日1万多人在最大城市仰光集会示威,日本记者长井健司在缅甸军政府对示威群众发动武力镇压时遭枪击身亡。录影片段显示,长井并非被流弹击中,而是遭军警近距离蓄意枪杀。并且,长井健司遭射杀后仍不放下手中的摄影机,他的镜头直到咽气的最后一刻,都紧追着开枪的士兵拍摄。“你有枪炮我有镜头。你有流氓我有笔。我记录并公开杀人者、打人者、帮凶、发号施令者的一切罪行,哪怕被打、被关、被杀的就是我。我是我看到的一切苦难和罪行的见证者——你们打不垮、碾不碎、抹不掉、夺不去的,是这些面对暴力的记忆和证词。” 军方大举搜捕仰光及其它地方带头示威的僧侣,数千名僧侣和尼姑被逮捕。在仰光两间寺院,寺院玻璃窗被打破、满地弹壳。另在其它地方寺院,并有僧侣被殴打。官方称冲突中有十人丧生,但是流亡的缅甸人称有200人遇害。其后一些人被判处超过60年有期徒刑。

德国对缅甸政府提出了严厉批评,并呼吁国际社会关注缅甸。2007年9月28日,联合国安理会呼吁抵制缅甸军政府,中国反对。

2008年2月缅甸宣布将于2010年根据新宪法举行多党制全国大选。

2009年5月,美国男子约翰.耶托泅水进入被软禁的昂山素季湖边住所,在逗留3晚后循原路试图游回市中心时被保安发现,当场被捕。事后,缅甸军政府以昂山素季违反软禁法为由,将昂山素季投入仰光永盛监狱,2009年8月11日昂山素季被判监3年。此事在国际社会引起巨大反响。

美国助理国务卿克劳利8月11日在华盛顿对新闻记者说,缅甸军政权的行动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他说,“根据此案中的事实,实质上她是因礼貌而被判罪。这是缅甸政府采取的一种几乎毫无掩饰的伎俩,阻止她参加明年的选举。”克劳利说,缅甸军人统治者“害怕一位也许体重不足100磅的64岁女性。但她所代表的是一种理念,即政府要民治和为民谋福利,而不是一小撮人统治和为一小撮人谋利益”。

包括南非大主教图图在内的9名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写信给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谴责缅甸军政府,称其对昂山素季的判决“可鄙”, 潘基文本人也以联合国秘书长的身份表达了同样的意见。总之,在这个事件中,人类不分种族,不分地域,齐声发出了正义的呼叫。

正是在这个时候,姜瑜又代表中国大放厥词,以气势逼人的姿态教训全世界不要干涉缅甸内政,说什么“国际社会应该充分尊重缅甸的司法主权”。请问,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司法主权”啊?是什么人对什么人行使的“司法主权”啊?尽人皆知,缅甸军政府是以强权扼杀民主而建立的军事独裁专制政体,在它统治下,缅甸根本没有公正的法律系统,想给谁判刑就给谁判刑,因此,它的一切活动都是绝对非法的,哪有什么“司法主权”可言? 按照姜瑜的说法,只是因为缅甸军政府掌握着对人民生杀予夺的统治权,它对人民的抓捕关押乃至屠杀就都是在行使其“司法主权”,而国际社会就必须“充分尊重”。也就是说,当斯大林希特勒对人民的抓捕关押乃至屠杀就同样是在行使其“司法主权”,而国际社会同样必须“充分尊重”。姜瑜赤裸裸地为一切法西斯政权对人民的镇压张目。因为中国政府和缅甸军政府一样。

2010年11月7日举行的缅甸大选是缅甸20年来第一次举行大选,西方国家批评这次大选不公正透明。2010年11月13日,昂山素季被释放。11月中旬,昂山素季领导的全国民主联盟被当局允许注册为合法政党。2012年1月28日,66岁的昂山素季出席竞选活动,吸引了上万人参加。4月1日,民盟在缅甸议会补选中赢得45个议席中的43个,取得历史性胜利。5月2日,民盟领导人昂山素季和另外33名民盟成员就任缅甸人民院议员。

2012年5月29日,昂山素季24年来首次出境访泰,期间与泰国总理英拉会晤,参加世界经济论坛东亚会议,并参观了一个难民营。 

2012年7月9日,缅甸全国民主联盟领导人昂山素季亮相联邦人民院、即议会下院全体会议,首次以当选议员身份参加议会审议。 

2015年11月8日,缅甸举行25年来首次公开竞争的全国性大选,3000多万民众积极投票。昂山素季领导缅甸全国民主联盟在1150个议席中斩获886席,25年后再次取得压倒性胜利,开启缅甸新的历史。 

2016年3月30日,缅甸举行新政府宣誓就职仪式及总统权力交接仪式,在正式公布的新政府部长名单中,全国民主联盟主席昂山素季同时担任4个部门的部长职务。4月6日,缅甸国家顾问法在民族议会与人民议会分别讨论并通过、经国家总统吴廷觉签署后生效。根据该法,昂山素季被委任为“国家顾问”。昂山素季与新政府举行首次内阁会议后宣布将尽快释放所有政治犯与在押学生。

2020年11月14日,缅甸联邦选举委员会公布联邦议会选举最终结果,国务资政昂山素季领导的执政党全国民主联盟(民盟),在选举中获半数以上联邦议会席位(含军人非选举议席),将继续执政。

缅甸军队最高领导人国防军总司令无任期限制,超越于法制之上。2021年2月1日昂山素季及一些民盟高级官员当天凌晨被军方扣押。缅甸多座城市出现大范围通信中断。缅甸军方发表声明说,根据宪法条款,实施为期一年的紧急状态。2022年7月31日,缅甸国家管理委员会召开会议,并决定再次延长紧急状态六个月,至2023年1月31日结束。2021年10月1日,昂山素季所涉贪腐案件首次开庭。2022年10月12日,昂山素季所涉收受商人吴貌伟贿赂案在内比都监狱中的特别法庭宣判,法庭宣布昂山素季罪名成立,判3年监禁。至此,昂山素季已被累计判处26年监禁。

昂山素姬:争取民主

缅甸国内反对民主运动的人主要采用两个方法。一方面他们诬蔑人民的判断力,说人民不会判断什么东西是对国家是最好的。另一方面他们批驳民主的基本理念,说它们是外来品,不适合缅甸。这并不新鲜。为了维持持统治,第三世界很多专制政府都把民主原则斥为外来品。言下之意,只有他们才有合法的权力认定什么制度适合本国的文化传统。这种老一套的宣传手段,其目的无非是为了加强当政者的权力。世界上很多专家、学者、新闻记者等早已指出它的荒谬之处。但是,缅甸和外部世界的思想发展和民主化的进程已经隔绝了几十年了。缅甸的人民只能通过自己的斗争来揭露这两个论点的荒谬之处:到底人民有没有能力来承担他们的政治责任?到底民主制度适不适合他们的国家?

缅甸的民主运动一开始,全国马上掀起一波强烈的对“民主”一词的意义的探讨。民主从历史的角度讲是什么意思?从实践的角度讲是什么意思?缅甸人民已经在狭隘的专制主义下生活了将近四分之一世纪的时间了。这期间他们得到的尽是些肤浅、反面的政治说教。然而,这种长期的营养不良并未钝化他们的政治敏感与警觉。相反--或许这根本不令人惊奇--他们对于讨论、辩论,对于公开自由的信息和客观分析的兴趣,似乎反而更大了。我们的社会上不光出现了对有关当代政治问题和政治制度的理论进行探讨的热情,而且出现了对于民主这种社会制度的各种聪明的设想。虽然缅甸人民的民主经历非常有限,但民主对他们来说,就是常理能够推断出来的一个文明社会应当有的制度。人们很自然地就能够解释代议政府、人权、法制等基本概念。这种情况下,大家对于民主制度能够保障的各种自由和权利抱有热情的向往也就顺理成章了。但是,维护稳定的民主制度将是一项重要的责任,为此还有很多深刻的问题需要考虑。对于我们这样深受恶劣政府之苦的人民来说,的确需要认真考虑有关良治政府的理论问题。

佛家的高僧在对弟子奖助众生的期盼时,总是用经典的学识来昭示永恒的信念。然而,将传统知识活化成对当今生活的指导意义,并非仅仅适用于佛院里的传法讲经。它对缅甸社会的各个层面,无论是城市里的知识分子、街上的小商小贩、村里不识字的老太太等等,都同样适用。

缅甸有丰富的自然资源,有优秀的人民。可是为什么她没能实现她先前的理想,成为东南亚国家中最有活力、经济发展最快的国家之一呢?国际上的学者们对这个问题已经从历史、文化、政治、经济等角度进行了深刻的分析。普通的缅甸人民没法看到这些研究,但他们会通过佛祖所说的衰败和落后的四种原因来理解这个问题。

佛祖说的这四种原因是:失而不补、破而不修、有道不从、不良当道。翻译成现代的语言就是,当我们失去民主的权利时,我们没有尽力去补救,从军阀政府手里夺回民主;当社会风气败坏、政治腐化时,我们没有齐心协力来制止;政府完全不按经济规律办事;国家的官员都是一些恶人和蠢才。就算有最优秀的学者、用最先进的科学方法、进行最全面彻底的研究,恐怕也提不出比这四点更准确、更简练的理由来解释缅甸1962年以来的落后局面了。

在极权政府之下,所有政策完全脱离人民的实际需要。人民生活在经济落后和政府监管的双重困境中。不向官员行贿、不通过各种办法躲避法规,就什么事都干不了。但是,在这么多年的社会风气败坏和物质匮乏之中,一个优美的社会理想仍然幸存下来了。在这样一种社会里,人民和他们的领袖们可以团结在共同的理念下,努力创造繁荣昌盛的祖国。1988年的民主运动使人们意识到这样一个理想似乎是可以实现的。从最基本、最直接的层面上来说,民主在制度上意味着通过自由、公平的选举产生一个由宪法规定有限任期的代议政府。缅甸的人民希望负责任地选举他们的领导,以此为开端,尽快扭转国家落后的势头。他们通过理解传统的政府理论,反驳当权者所谓民主不适应缅甸的文化传统的谬论。

佛家关于世界发展的说法认为,当世间从它原初的至善净土堕落进道德和社会混乱的状态时,人民就会选择一个明君来恢复秩序与正义。这样一个领袖有三个称呼:穆哈萨玛塔(民君),“因为他是全体人民一致同意的领袖”;喀逖亚(地君),“因为他掌管人民的土地”;喇亚(德君),“因为他遵循三律(德、正义、法)而赢得人民的爱戴”。历史上最初的国王和人民协议,他将正义执政,以换取每年粮食收成的一部分。这体现了佛家理解的社会契约式的政府模式。民君都遵循印度传统中的王道。有人批评这和现代国家的理念相反,因为它促成一个国家就是国王个人的观念,从而使国家缺乏西方传统中君王不单是一个个人,还是一个政治制度这样一种体制内在的连续性。然而,由于“民君”必须是全体人民同意,而且必须循正义之法来执政,所以西方的选举和法制对缅甸传统思想来说,并不难理解。

佛家的王道理念并不允许统治者随心所欲的治理他的领地。他必须执行王者的“十责”、防止衰落的“七保”和对人民的“四助”。他还要遵循很多其它行为标准,比如领袖的十二种行为、领袖的六种特质、王者八德以及排除危险的四“道”。在我们的传统中,将统治者列为五蠹之一,并且提出很多对持有权力者的道德规范,是很有道理的。缅甸人民经历过太多的暴政。他们非常清楚理想的政府和现实的政府经常会有痛苦的差距。

王者十责是人所共知的。评价一个政府的好坏时,它完全可以通用,不论是现代政府还是人类最早的君主。这十责是:大度、馨德、牺牲、诚信、慈爱、俭简、去怒、去暴、克制、无抗(人民的意志)。

第一责是大度。就是说为君者要为人民最大的福祉努力。这要求政府有能力满足人民的物质需要。在现代政治中,政府的首要职责之一就是要保障国家的经济安全。

馨德(第二责)在传统佛教的概念里是建立在遵守五戒上的:不杀、不盗、不淫、不伪、不溺。为君者必须保持高尚的道德情操,才能赢得人民的尊敬和信赖,才能保证人民的快乐与幸福,为人民树立正确的榜样。如果为君者不遵循前面说的三律(德、正义、法),政治就会崩坏。一旦政治崩坏,人民生活就会遭殃。佛家相信,不正之君会带来社会的灾难。国运衰落的根源,要从政府的道德破败中去查找。

第三责,帕尼喀嘎,有时翻译为大容大量,有时翻译作牺牲。前者和第一责“大度”重复。而“牺牲”作为大容大量的最高级形式,代表为了人民宁愿付出全部的情操,应该是更合理的解释。这种无私的为大众服务的概念最清楚地体现在隐士苏枚达立志成佛的故事中。一旦立志成佛,他就放弃了本来可以在一世里实现的最高层次的解脱,涅磐。相反,他要无数次地再生到世间,去帮助受苦的人自渡。还有猴王的故事也同样为大众喜爱。为了救他的子民,猴王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其中一只猴子一直和猴王作对,而猴王最后因为救这只猴子而失去了生命。好的领袖,是看低自己个人的需要,为民服务。

诚信意味着在行使公职时清正廉洁,以及在私人交往中诚实、真挚。缅甸的谚语说:“君者践真,百姓守诺”。普通人只需信守他许下的承诺,而为君者必须思、言、行都绝对真诚。真是佛祖所有训示的最核心要点--佛祖就自称为塔萨嘎挞,意即“得真的人”。因而,遵从佛家的君王就必须以真立命,以真为政,才能实至名归。对人民的丁点欺骗和有意误导不仅是错误,而且更是道义上的污辱。古语说,“言如箭出,无曲无偏,绝无二歧。”

慈爱对一个领袖而言就是能和人民感同身受。毫无疑问,对人民的提出的要求作出反应不难,但是,对那些连要求自己权力时都无处诉说的弱势群体,政府很容易就会忽视他们生活的困苦。关心人民,就是要承担责任,勇于实践“统治者就是弱者的力量”这条真理。在十九世纪的一部话剧里,国王的儿子行为不轨,招致民众的怨恨。国王将儿子放逐边疆。剧中人说:“对爱而言,王子与庶民别无两样,国王爱民如爱子,才是真正的王道。”

俭简之责要求国王保持简单的嗜好,培养自我控制,加强精神修养。自我放纵的君王,奢华无度,忘记俭简的精神要求,在穆哈萨玛塔(民君) 的时代被人唾弃,在今天的缅甸同样不被人接受。

第七、八、九三个责任(去怒、去暴、克制) 可以说是相互联系的。因为掌握权杖的人的怨气会造成持久的、不幸的后果,为君者必须不让个人的喜怒哀乐变成破坏性的怒气和暴行。一个好的领袖,当努力做到克制,在面对他人的错误或别人的煽动时,就算他可以轻易将对方打倒,也能够冷静大度地处理问题。暴力是和佛祖的训诫完全相悖的。仁君总是以爱去恶、以德去邪、以容去狭、以真去假。阿硕喀皇帝坚持无暴行、用怜悯来统治他的国家,被人尊为理想的佛家君王。政府不能依靠镇压和蛮力来活动人民的服从,而应当以正义赢得民心。

第十责,不抗民意,一般被指为佛教中的民主精神。很多传统故事支持这一点。鲍里达萨是一个国王。不幸的是,他喜欢吃人肉。当人民要求他不再吃而他做不到时,人民将他驱逐了。而一个截然不同的君王是佛祖在地球上的倒数第二个化身,虔诚的威萨安塔拉王。但他最终也被流放,原因在于当他追求完全的大度时,他在没有征得人民同意的前提下,将国家的白象送了人。为君不抗民意的责任,时时提醒当政者,国家的合法性是建立在人民的认可之上的。人民一旦失去对当政者的信心,认为他不再能够为人民谋最大的福利时,就可以立刻收回发给当政者的执政指令。

缅甸人民援引这王者十则,并不是一厢情愿,而是藉此强调进行政治改革的必要性。民主制度下的政府,符合负责任的各项原则、尊重民意、遵从正义的法律,显然要比一个极权的、完全不考虑民意的独裁者或统治阶级更有可能遵循这传统的王者十则。这些传统的信念一方面证明人民要求民主的合理性,另一方面也解释了人民对民主的要求到底是什么。


缅甸人民不但将民主看作一种政府模式,更将它理解为一种以尊重个人为本的社会意识形态体系。如果你问,你们为什么会对民主有这么强的呼声?政治倾向最弱的人会说:“我们只想自由平安地做自己的事,不害人,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换句话说,他们只想享有基本的人权,能够保证平静、体面的生活,衣食无忧,不用担惊受怕。《民主之歌》唱出了这种心声:“我不是会吃饭的木头人。每个人、每个人都要有人权。”“我们不是山林里的野兽,我们是会思考的人,马上停止武力威吓的统治。如果所有异议都用武力解决,缅甸人迟早会死得一干二净。”

不出所料,人权问题一旦成为民主运动的有机组成部分后,官方的媒体就开始讽刺和批判人权概念的本身,说它是西方的劳什子,和我们的传统价值不符。这是很有讽刺性的。佛教,缅甸传统文化的基石,认为人是最大价值的所在--万物之中只有人能够成佛。每个个人都能通过自己的决心与努力求得真知,并帮助他人求得真知。因此,人的生命无上可贵。古语说得好:“生成一个人,比天上神仙宫殿里掉下一根针的针尖正好和地上一根针的针尖对上还要难。”

但专制的政府根本认识不到人是一国里宝贵的部分。他们将公民看作毫无面目的、没有想法的、而且无能无用的乌合之众,完全听凭政府摆布。在他们看来,民众不是国之血肉,而是可有可无。爱国主义本当是人民对生养他们的土地的真挚情义,却被庸俗化成一种病态的狂热。这种狂热正好用来掩盖统治者的恶行:在他们的控制下,所谓国家的利益,实际上是他们一己之私。政府要求公民无条件地信仰官方意识形态。其至高无上,就象西方宗教里的不二教条,远远不如佛家的开明态度:

应当怀疑,可以不确信……凡事莫要因为有人多次相传就信以为真。亦莫听信旧说、传言……若觉某事不吉或有误,即远之。若觉某事吉或利,则受之。

缅甸人民很是不解。民主观念承认个人内在的尊严、平等和不可剥夺的人权,认为人人都有理性与良知,推崇博爱,这怎么能会和我们的传统价值观相悖呢?他们也不能理解,联合国人权宣言里30个条款列出的个人权利,怎么会不是“吉”或“利”的。如果说该宣言不是由缅甸人起草的,那也不能构成否定它的理由。而且,缅甸是1948年批准该宣言通过的国家之一。如果说从别的地方和文化里来的思想和观念都不能接受,那么佛教只能在印度北部一小块地方发展,基督教只能在中东的耶路撒冷那一小块地方生存,而伊斯兰教也只能在阿拉伯地区流传。

说缅甸人不能享有象民主国家的公民一样多的权利和待遇,简直是一种污辱。而与此同时,缅甸政府却认为它自己可以比那些国家的政府享受更多的特权,这难道不是逻辑混乱吗?这种矛盾说明政府和公民之间存在巨大的鸿沟,从而对政府和公民要用不同的标准。这能解释这种问题出现的原因,却不能成为这种问题存在的理由。这个巨大鸿沟的存在,说明政府作为全民精神象征和价值载体的说法值得怀疑。

逻辑混乱、矛盾百出、背离民众等,是极权政府常见的特征。极权政府竭尽全力地制止自由思想和新兴观点,同时一如既往地宣称它自己的正确伟大,造成其统治机器的僵化迟钝。这种僵化迟钝的不良影响进而扩展到全社会。专制恐吓和宣称灌输相结合,形成对民众的双重压迫。人民被恐惧和疑虑笼罩,只好安分守己、不声不响。但与此同时,他们对一个能使他们不再作“会吃饭的木头人”,能够自由思想、自由言论、权利有保障的,堂堂正正做人的制度的要求,却是越来越强烈。

从一开始,缅甸的民主运动就充满危险。民主运动要求公平地分配权力,而这些权力一直以来由一个很小的统治集团把持,并且这个集团总是不惜一切地保护它的特权。可想而知,要求公平公正地分配权力的民主运动,必然是漫长的,艰难的。尽管我们的希望和乐观是不可扑灭的,但是人民还是会担心对于变革的阻拦,很可能会十分恶毒。人民常常焦虑地问,这么一个高压专制的政府真的会给我们民主吗?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很简单:民主以及自由、正义、及其它社会和政治权利,不是谁“给”的,而是要靠勇气、决心、牺牲去争取的。

革命通常体现出不可抗拒的变革要求。这些变革已是非常必要,只是由于政府刻意阻拦或大家觉得无能为力才没有实现。民主的制度和实践使这样的变化能够实现而不需要诉诸暴力。但是,极权者憎恶变化。他们僵硬的政策和主张,容不得半点偏离。而民主承认人们有持有不同意见的权利,而同时又有用和平方式解决不同政见的责任。专制者对于任何不同意见,都认为是对他们权力的挑战和挑衅。对他们提出反对就是和他们对着干,而对着干就意味着暴力冲突。僵化的头脑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和他们对着干只是一种公开的交换不同意见,其目的是要通过诚恳的对话解决问题,达成一致。依靠高压统治来保证权力,必然带来极度的不安全感,使他们必须镇压任何不同声音。而在自由民主制度的框架下,抗议和反对可以和正统与保守良好地并存,并且大家知道节制,以保持尊重个人权利和法治与秩序之间的平衡。

“法制”和“秩序”(law and order)常常被用作高压统治的借口。因而,在专制国家,人们常常对这两个词表示怀疑。几年前,缅甸一个著名的作家写了一篇文章,讨论政府对于法制与秩序的政策:nyein-wut-pi-ptar。他将这几个字逐一分析:静,匍,碎,倒。结论是,这个政策造成的是不良的局面。它完全阻止了一个观点鲜明,充满活力,积极进步的公民社会。“法制”和“秩序”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除非“法制”实现了正义,而“秩序”是人民认为正义已经实现之后的纪律。集权政府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将法制作为镇压的工具。没有民选产生的立法机关和独立的司法机构来保证程序公正,政府完全可以将他们的意志作为“法”来强加于人民的头上。而他们的意志,往往完全违背所有正义的原则。如果一个国家的各种法律的发布和取消完全是出于当权者统治的方便,怎么可能有公民的人身安全可言?古训早就说过,朝令怎能夕改?佛家法的概念是建立在前面说的三律(德、正义、法)之上的,而不是将严酷僵化的律条强加于无助的人民头上。一个国家制度的公正性的最好尺度,就看它如何最大限度地保护最弱势者。

没有正义就没有和睦安定。联合国人权宣言指出,要想人民“不最终走向反对暴政和压迫”,就必须依法保护人权。用公正法律保障人权是和睦安定的基础。这一点,只有那些思想僵化的人才会否认。对他们而言,和睦就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安定就是他们的权势不受挑战。缅甸人将和睦安定与凉爽和荫怀相联系:

大树之荫真凉爽
父母之荫更凉几分
师长之荫还更凉
君王之荫凉又多
而最凉之最凉
是佛祖之训喻

所以,要给人民和睦安定的荫凉,统治者就要遵从佛祖的训喻。佛祖训喻的核心,就是真正义,和慈爱。缅甸人民的民主运动,就是要争取这样的政府。

在革命运动中,我们很容易由于局势发展中的紧急情况而弱化、甚至抛弃了根本的革命目标。因此,对革命目标的坚定不渝和视之至高无上就不光是坚持理想;更重要的是,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小说《动物农庄》里的讽刺结局:在开始的革新热情消退之后,新的政府又蜕化成旧体制的模样。缅甸人民要的不光是一个新政府,而是要政府观念的彻底改变。专制政府的的遗毒,只有先彻底改变观念才能肃清。那种政府权力至高无上的观念要全力驱除,而代之以信心是政府全力之源的观念。所谓信心,包括人民认为自己有权决定国家未来的权力与能力的信心,人民和领袖之间相互信任,还有最重要的是对正义,自由,人权等基本原则的信心。佛教认为能使普通人快乐的四种品德中,最重要的是萨德哈,即是对品德,精神和思想的信心。缅甸民主运动的核心,就是要在这个长期以来被怀疑,猜忌和蛊惑弥漫的社会中建立这样的信心。而且,不是靠狂热的鼓动,而是靠理智的信念。这是一场争取符合普世价值的革新运动。

在争取民主的过程中,缅甸人民不但探讨国外的政治理论和实践,而且探讨影响我们自己所生活于其中的环境的精神和知识传统。

人民自然而然地明白,一个国家文化,社会和政治的发展是一个激荡的过程。要把握这个过程的目的和方向,必须从传统中吸取知识,同时要依靠试验,创新,还要有能力对新旧观点进行客观评估。这并不是说,追求民主的缅甸人都能够冷静敏锐地评价过去而又能理智地看待现在的局势。但是,贯穿运动始终的是其中相当一批大度和诚恳的人,他们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带领运动走出各种思想困境。而且,我们也有能力承受长期的精神斗争,以坚韧不拔的精神面对各种反对、傲慢和愤恨。最能鼓励我们坚持努力的,是我们斗争的动机,不是对权力的贪婪,对谁的报复,或破坏什么,而是对自由,和睦与正义的真诚向往。

缅甸人民对民主的争取是一个人民为了成为地球上平等的一员去享受完整、有价值的生活而进行的斗争。这是人类永无休止的斗争的一部分,来证明人的精神能够超越人性中的缺陷部分。

(王正绪译。本文原文出处:“In Quest of Democracy,” (pp. 167-185) in Freedom from Fear by Aung San Suu Kyi, edited by Michael Aris (London: Penguin Books 1991, 2nd edition 1995). 原文版权:Aung San Suu Kyi, 1991. 中文版刊载于《视角》中文版第6卷第2期。2006年4月)

昂山素姬:人权与缅甸

缅甸人民看待民主,不仅作为一种政权形式,而且还作为一种基于尊重个人的完善的社会思想体系。当询问他们为什么对民主的要求如此强烈时,最不带有政治色彩的回答是∶“我们只是想能够自由自在地干自己的事情,而不必担惊受怕。”换句话说,他们想要的是基本人权,是有保障有尊严的安定生活──免贫困与恐惧。《民主颂》清楚地表达了这种渴望∶“我并非机器人只吃米饭……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应该享有人权。”

可以预料,一旦人权问题成为民主运动的组成部份,官方舆论就开始嘲弄并谴责有关人权的整个概念,将其贬为不容传统价值的西洋货。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作为缅甸传统文化基石的佛教,恰恰将最大的价值寄在人身上。在芸芸众生中,唯有人能够达到佛的至高无上境界。每个人都蕴藏着潜力,不但能通过自己的意志与努力去认识真理,而且也能帮助他人认识真理。因此,人的生命是无限宝贵的。

专制政权却不承认人是国家的宝贵成份,以为公民不过是没有个性没有头脑──不能自立──可任意摆布的群氓。似乎人民只是国家的附庸,而不是他自己的主人。爱国主义变成了一种狂热的烟幕,用以掩盖威权主义统治者的不公,使他们得以按自身的狭隘利益来规定国家的利益。要求人们坚信不疑地接受官方教条,倒像在西方占统治地位的钦定宗教的正统教义,却不符合佛教更开放的态度∶“怀疑不定,人之常情……。行,不基于传闻,不拘于传统,不止于流言……。知其谬而无益者,弃之;知其善而有惠者,受之。”

缅甸人感到困惑的是,那些承认人之固有尊严与不可剥夺的平等权利的概念,怎么会危及传统的价值观念。他们也难以理解,那些包涵在《世界人权宣言》三十个条款中的任何一项权利,怎么会被当做不是善而有惠的东西。至于说那个宣言不是由缅甸人用缅语写成,看来至少不是拒绝它的正当理由,尤其缅甸还是一九四八年十二月投票接受这个宣言的国家之一。

宣称缅甸人不适宜享有民主国家公民那么多的权利及优惠,这是在侮辱人格。同样,大成问题的是,缅甸政府的逻辑——它认为自己倒适宜享有比那些民主国家政府更多的权力及特权。

逻辑虚弱、自相矛盾、脱离人民是威权主义的共同特征。极权主义政权企图用霸道行径来压制自由思想及新观念,并顽固维护他们自身的正确性,这造成了他们思想上的僵化,同时他们又把这种僵滞加诸整个民族。恫吓加灌输演出了压迫的二重奏,而人民在恐惧猜疑的气氛中学习掩饰与沉默。同时,人民也越来越渴望,要有一个制度能将他们由“吃米饭机器人”的地位提高为真正的人──在人权的保障下,能够自由思考,畅所欲言,昂首挺胸。

从一开始,缅甸的民主斗争就伴随着危险。为寻求对长期以来仅由少数精英掌握的权力及特权进行公平分配,这个运动极可能漫长而曲折。虽然压抑不住希望与乐观,但是也深藏着一种征兆,反变革的势力极可能是邪恶的。经常有人问到一个令人不安的问题∶一个如此高压的政权真的会给予我们民主吗?而回答只能是∶民主,正如自由、正义以及其它社会政治权利一样,不是“给予”的,而是通过勇敢、坚定及献身挣来的。

对于被官方政策所拖后或由于社会冷漠而迟缓了的必要变革而言,革命反映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冲动。民主的机制与实践应该是这种变革的途径,而无须诉诸暴力。然而,变革是对威权主义的诅咒,威权主义决不会容忍对其硬政策的任何偏离。民主承认持异议的权利,并有责任和平地调解争议;威权主义政府却把对其行动与教义的批评视作一种挑战。对立被视同为“对抗”,而对抗又被诠释为暴力冲突。受禁锢的头脑无法理解,对抗的概念就是要使较大的争议有一种公开交流,以便通过名副其实的对话得以调解。建立在压制上的权力所导致的不安全感,变成了一种要粉碎所有异议的需求。在自由民主的框架内,反对和异议能够作为正统和保守的对立面而健康地存在,并为一种普遍的理解所包容,即,要在尊重个人权利与尊重法律秩序之间建立平衡。

法律及秩序的字眼被频繁地误用为压迫的借口,以致在那些已经体会了威权主义统治的国家里,这个词句本身已变得可疑。几年前,一位杰出的缅甸作家写了一篇有关法律及秩序的文章,他用官方术语nyein(宁)-wut(伏)-pi(拍)-pyar(耙)四个字来表达。他逐字分析说,它们在字面上的涵义是“闭嘴─缩身─粉碎─碾平”;并得出结论说,整个术语造出来就是为了对付一种不受欢迎的事态,即阻止出现一个进步的、精力充沛的、有警觉性的公民社会。法律及秩序没有任何内在的价值,除非“法律”被视同正义,“秩序”被视同风气──人民在正义得以伸张后的满意表现。佛教关于法的概念基于“达摩”──正与善,而不是基于权力,这种权力将不容更改的苛政强加在没有自卫能力的人民身上。一个制度是否正义的真实量度,就在于它对最弱者提供保护的程度。

哪里没有正义,哪里就不会有可靠的和平。《世界人权宣言》承认∶“如果人不被迫采取叛乱作为反抗暴政与压迫的最后手段”,人权就应该受到法治的保护。只有封闭的头脑才否认保障人权的公正法律是和平与安全的必要基础,并将和平诠释为所有反对派的沉默,将安全诠释为对自身权力的保险。

在缅甸人民追求民主的进程中,他们不仅探索那些在他们国家外部世界的政治理论与实践,而且也探索那些已经溶入他们自身环境的精神及智慧的价值。这个运动具有经受精神冲突与忍受肉体折磨的能力,用以抵抗取消主义、偏执及仇恨势力的侵蚀。最令人鼓舞的是,斗争的主要原动力不是对权力、报复及毁灭的渴望,而是对自由、和平及正义的真正尊重。追求缅甸的民主是人民的斗争,是为了争取成为世界共同体的自由平等成员,享受有意义的美好生活。作为人坚持不懈努力的一部份,它将证明,人的精神能够超越他本性的缺陷。

译者注∶《人权与缅甸》(直译为《人权不与缅甸对立》)是昂山女士在被软禁之前写的,是她献给她的父亲的几篇文章之一,登载于《时代周刊》1991年第43期。(张裕 译。1991年11月初译;1993年2月修订。原载1993年5月《民主中国》第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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